从东方诺的办公室出来，沈慕祁没有立刻回旅馆，而是绕道去了贫民区。
他找东方诺要了千思在朝歌基地的行动轨迹，行程上显示千思在基地逛过很多地方，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贫民区——无论是地下城还是各基地的军团，都喜欢把自己的驻点或者联络点设立在其它基地的贫民区。
贫民区龙蛇混杂，管理松散，更利于隐藏自己及传递消息。
如果千家在朝歌基地设有联络点，会不会就是千思去贫民区的原因？
不然，千家家主跑到朝歌基地的贫民区闲逛……
“是暮云基地的贫民区不够大吗？”沈慕祁吐槽一句。
……
一本书看完，宁栀仍是毫无睡意。
她站起身活动两下筋骨，穿好外套走出旅馆大门。
宵禁以后，闲杂人等在外游荡，被巡查队抓到会直接关到禁闭室，通知家属拿银币来赎身——钱多钱少，则取决于闲逛那人有没有犯事。
以前原主不知道这种规定的意义在哪里，还让宁羽带她在宵禁以后溜出家门闲逛。直到后来某一个晚上，空月基地发生了一起恶劣的吸血鬼杀人事件——六个喝醉了在外晃悠的年轻男女被吸血鬼咬死在路边——原主才恍然明白在这个异生物横行的末世，宵禁是为了保护那些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。
看到新闻时的震惊刻在她的记忆深处，所以在打开小旅馆的门，感受到外面潮湿的空气时，宁栀无端端哆嗦了一下。
“空气真好呐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伸了个懒腰，喃喃，“这种天气，要是有吸血鬼出没的话，不是很煞风景么。”
看这湛蓝天幕上的月亮，听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，这种好天气，就要出门散步呀～
宁栀这么想着，却没有真的行动——她是个正常人，不会真的没事找事穿个睡衣披件外套在宵禁以后出门散步。
可惜沈慕祁不在，要是沈慕祁在的话，其实也可以出去走走。
今晚月色真美……
宁栀眯眼，看着黑色的云慢慢飘过月亮，好似风筝一样，落进朝歌基地。
那是……血族的马车？
宁栀呆住。
朝歌基地的防御系统是什么垃圾，那么大一辆血族马车跑进基地，防御系统没反应的吗？！
顾不上多想，宁栀直接拿出通讯器给东方遥打过去。
“宁栀？”对方应该还在工作，很快接通了她的通讯，“这么晚了，有事？”
“有血族的马车进你们基地了。”宁栀道，“落在你们庄园那边——”
想起什么，宁栀陡然闭嘴。
啊，血族的马车，还正好落在东方家庄园的方向……她可真是笨呐，为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！
东方遥沉默片刻，低声道:“我知道了——我会处理好。”
知道她也听懂了，宁栀含糊地嗯一声，道:“那我挂了。”
挂断通话，她果断给东方诺拨了一个过去。
“宁栀？”两兄妹一模一样的反应，“有事？”
“你和东方遥在一起？”
“阿遥……这个点应该休息了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你在哪里？”
“我？”东方诺道，“我还在军统楼。”
“洛失找到基地来了。”宁栀道，“刚刚，马车停在你们家庄园那边。”
“那只吸血鬼？”
“嗯。”
“……”东方诺沉默着，没有立刻说话。
从男人沉默的回应中，宁栀得到了答案。
“东方诺。”无名火从宁栀胸口燃起，焚灼着她的理智，“你真可恶！”
从头到尾，他就没有想过杀死那只吸血鬼替那些无辜惨死的队员报仇。
明知道那只吸血鬼不会伤害东方遥，他还故意派队员去营救……营救？他让他们去送死！他早就为那些队员设计好了结局，就为了把东方遥从整个局里摘出来。
——看呐，我有安排人去营救我妹妹，所以我妹妹绝对不会和吸血鬼有关系，她是被抓的，被强迫的，她也是受害者。
这就是他要制造给外人看的假象，为了保护东方遥，让她回到朝歌基地以后还能继续正常的生活。
“你为了你妹妹，送别人的兄弟姐妹去死。”宁栀警告他，“你杀死别人的亲人为东方遥铺路，就该彻底斩断她和那个吸血鬼之间的联系。”
“宁栀，你在愤怒什么？”东方诺突兀地笑了声，极尽讽刺，却不知是在嘲笑宁栀，还是在嘲笑他自己，“那些死去的人，和你有什么关系呢？你知道什么？你了解阿遥多少？你又了解我多少？你这么理所当然地站在那里指手画脚，你以为你是谁？”
“我不是谁，我也不了解东方遥，更不了解你。”宁栀冷笑，“我为什么要了解你们？我只知道，有无辜的人因为你妹妹的爱情和你的算计死了！”
她想起了那天在庄园门口见过的小女孩——那孩子的衣服上满是补丁，尽量收拾得干净整洁，站在北堂妍面前时怯懦温顺，一双眼睛却充满期待。
她说，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
就像东方诺和东方遥一样，他们也是兄妹相依为命，可前者却因为握有权力，用一场并不需要的算计剥夺了后者的幸福。
“我为什么要去了解一个杀人凶手？”宁栀讥诮道，“东方诺，你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，你利用的是你的下属，是对你抱有敬仰和期待的人——他们在出任务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，可你是知道的！”
“阿遥当初是代替我进了实验室。”东方诺忽然换了个话题，打断了宁栀熊熊燃烧的怒火，低声道，“这是我的罪孽，是我欠阿遥的——宁栀，你说得对，我罪孽深重，总有一天会遭报应。所以……”
他叹了一声:“所以，阿遥和洛失之间的事，还请你不要插手，多谢了。”
男人直接挂断通话。
通讯器里传来忙音，宁栀直接被气笑了。
东方诺啊东方诺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软弱又愚蠢的人？
逝者已逝，他算计了那么多，好不容易将东方遥带回朝歌基地，却又继续放任两人见面……既如此，当初何苦千方百计带回东方遥，放她跟着洛失去无人之地不就行了？蠢货！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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